高二理(9) 王育
安排手术的前一天,我仍是卷着裤管吃着香蕉在病房里看电视,连打扫卫生的小护士都说,现在手术前像我这么淡定的小丫头可不常见。母亲这时就会莞尔一笑:“她怕什么啊!才多大,什么都不懂。”
是了,我的确是什么都不懂,只是“仗着”以前住过几次院,对医院不陌生,对消毒水和白色不过敏而已。母亲仍在一旁静静地削着苹果。
第二天一睁眼,便对上母亲看我的眸子,我吓了一大跳。母亲却只是淡淡说了句:“起来啦?你去刷牙吧。”我起身,然后换好了手术服,出卫生间,看到母亲仍是刚才的姿势——僵直地坐在床沿。
打完镇静剂,我随导医去手术室,母亲和父亲也随之而来。路上,母亲一直对我说:“别害怕,没事的,只是小手术,最多一小时就能出来。”
我一个人进了手术室,才觉得有些冷了,也不知哪里生出的畏意。护士过来给我打了麻醉,我很快睡着了。
再醒时,是母亲叫醒的,我迷糊中望了她一眼,又睡去了。我终于清醒时,看到母亲坐在凳子上,眼盯着吊水瓶,我喊了一声。她转头而看我,眼中是抑不住的欣喜。我问:“现在几点了?”她答:“11点多了,你睡了十几个小时了。”“你怎么还不睡?”“看水呢。”继而又说道:“你爸睡得和小猪一样,我怕水没了护士又没来,你睡吧!”我不知道母亲等到了几点钟,或许凌晨1点,或许2点。
几天以后,父亲推着坐在轮椅上的我下来散步。父亲突然说:“那天你刚进手术室,你妈就哭了。”我很惊讶地回头。然后,我问母亲:“怎么就哭了呢?”母亲说:“当时看你一个人进了手术室,只有一个人,又那么小,我看着心疼啊!”我很震撼,在平常也很难想象母亲说出这样的话。母亲有些激动地接着说:“你知道你进去了几个小时?都两个半小时了,我和你爸都急死了,在你后进手术室的都已经出来了,就是不见你。”我知道,以前在家乡那边的医院,曾有人动手术因麻醉而死亡。
阳光打在母亲有些泛红的脸上,她脸上的皱纹刻画得那样清晰,头发也不似记忆中黑亮浓密了,母亲老了。我突然有种心酸的感觉,这么多年,为人女者,我甚至都不曾留心过母亲对我的好,一直认为那是理所当然的爱,于是,也因此而常常忽略。母亲的青春交给了岁月,换来了我的渐渐长大,同时用满满的爱将我的坏脾气和缺点收纳。
母亲节那天,母亲在厨房炒菜。是啊,我的母亲从来不曾过过母亲节,也不曾收过一支康乃馨,每一年的母亲节,她都是如平常日子一般度过。我轻轻走至母亲身后,抱住她的腰,轻轻在她的耳畔说:“妈,我爱你,谢谢你把我生下来,让我做你的女儿。”母亲的锅铲忽然掉在锅里,她回头看我,大概不信是她的女儿在说话。我站在那里并不动,我看到她的眼里分明有泪光闪烁。我的妈妈,哪一天你老了,走不动路了,我来搀着你。
(指导老师:陈曾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