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高一(18) 袁纤纤
我的心里从此住了一个人,曾经模样小小的我们。
那年你搬小小的板凳,为戏入迷我也一路跟。
——打开音乐,写在前面。
脑海中浮现我跟你身后东家逛西家窜的情景。你走到哪我跟到哪,仗着你在初三班,一年级的我随意进出你的班门。每每有人见到我就说:“那不是谢君的妹妹吗?好像叫袁纤纤。”我顿时挺直了腰板,外表淡定内心却翻滚地从他们面前骄傲地走过。
我还记得那时知识面板小的我每天听你讲你在书上看到的东西,你讲得绘声绘色,我听得如痴如醉。那时候,只要是你告诉我的一切我都奉为真理。你告诉我:“太平洋和长江!”我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如果太平洋和长江破堤的话,全世界都会被淹没!你用极其无法形容的夸张手法让我成功地永远记住了这个“真理”,导致我在五年级之前的几年时光里每见到人都会骄傲地告诉他们:“我姐说,太平洋和长江破堤,全世界都会被淹没!”我至今很难想象他们听到这说法的表情,至少现在的我已心累到极点。
我还记得我们总是在姥姥的咆哮声中慢悠悠地从被窝里爬出来,或许都忘了自己是怎么把衣服穿上的。我的动作总是慢一拍,两拍……然后你在大门口倒数100便头也不回地先走了,却总在田埂转弯的地方停下脚步大喊再给我10秒。我背起书包屁颠屁颠地追上你,因为我知道不会再有第二个10秒了。小小的我背着小小的书包踩着你踩出的泥土脚印跟在你身后,偶尔慢了一拍,急忙追上。走到宽敞的田埂上,我们便一齐并走。你便开始跟我讲你班里的趣事。你说生物老师每次说“细菌”你都以为是在叫“谢君”,你说你上周六和同学去了大集市买了许多东西,你说你生日时许多人送你礼物,你对我讲你哪天在书上又看到了什么有趣的故事。我们一路走过田埂,穿过树林,路过游满鸭子的池塘和周边的两棵桑葚树,呼吸着只属于乡间的新鲜空气,踩在被风吹落的树叶上,发出“ ”的响声。就这样两人晃晃悠悠地走在这乡间小路上,直至学校的轮廓渐渐显现出来。
我总是羡慕你,觉得你的什么都是好的。你有许多生日礼物,你有许多有趣的课外书,你有许多开心的同学。我一直马不停蹄地追着你的步伐,恨不得明天就是初中生,这样我也能体会你每天的一切。
于是,我一年一年地算。
当我一年级,你初一。当我四年级,你高一。当我初一,你已大一。
内心埋怨过为什么小学有六年级,把我和你的距离越拉越远。
十岁那年,我来到六安读书,你也考到新安高中。我们各自背起自己的行囊,离开了那条小路,离开家门前的枣树,离开养育了我们几年的两位老人。一年只有放长假才得以回老家一聚,却依然是聊不完的话题,我依然羡慕你的生活,依然跟在你身后,形影不离。我似乎一切都不曾改变。
可我们已渐渐疏离了。
没有了能踩出脚印的土地,没有了能随手摘得的桑葚,没有了能落下枣子的枣树。
再然后,你将大学毕业,找工作,去外地。我们将更远了一步。我已不敢再往下想下去了。时间把一切都带走了,把你带出我的生活,随着远去的小路一直消失不见。
就像每一滴酒回不到最初的葡萄,我们回不了年少。
记忆中的我连走带跑一路追着你长长的步伐,一声一声不厌其烦地在你身后大声呼喊着“大姐,等我!”,你再一个不耐烦的回头大喊:“10秒!”
我记起了那首音乐的后半部分——
我在找那个故事里的人,你是不能缺少的部分。
你在树下小小地打盹,小小的我傻傻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