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理(9) 夏丹妮
“生活中只有一种英雄主义,那就是认清生活的真相之后依然热爱生活。”
——罗曼·罗兰
一部典型的蒂姆·伯顿式奇幻电影:后现代主义,哥特式童话,诡幻阴森,以及海伦娜。
在威尔的订婚宴上,父亲爱德华仍旧在喋喋不休地说着自己光怪陆离的人生经历。这次,爱德华终于戳破了威尔的底线。在与约瑟芬结婚后,威尔便迫不及待地迁入新居,离开故乡,整整三年不再与家里联系。
影片以双线叙事:一条线,是威尔在母亲那里得知父亲病重的消息后携妻子重返故里,同妻子继续听着父亲讲述年轻时的经历。在此过程中,虽然威尔察觉到其中的修饰成分,但也慢慢理解了父亲,最终使自己也成为了讲故事的人。另一条线,区别于前一条线的现实主义,这条线显然更体现蒂姆·伯顿的一贯风格:住在森林深处的古堡里,能预言未来的独眼女巫,体型庞大的巨人,宛若天堂却不给穿鞋子的丰都镇,会杂技的连体姐妹花,以及可以幻化成各种形态的大鱼。
相比较打亲情牌叙述父子间三两事的第一条线,第二条线显然有趣得多。
在爱德华的过往人生中,哪怕己经成为艾许镇镇长亲授的英雄人物,哪怕误入了人间天堂般的丰都镇,哪怕后来在马戏团有了一个很可观的收入,他永远对这个世界充满热情与好奇心,乐于冒险。这一切只因为他年幼时闯入古堡,在独眼女巫的眼睛里看见了自己的死因。这件事情的真假已无从考证,但却似乎成了他的定心丸。每当遇上生死攸关的境况,他总想着我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绝不是今天这样,所以一次次地绝地求生。
这与《权力的游戏》里的一段话不谋而合: “There is on1y one God,and his name is Death. And there is on1y one thing we say to Death:‘Not today’.” (世上只有一个神,他叫做死神。我们只有一句话对死神说:“今天还不是时候。”)
换而言之,这也似乎可以称之为,信仰的力量。
塞缪尔·斯迈尔斯提出: “能够激发灵魂的高贵与伟大的,只有虔诚的信仰。在最危险的情形下,最虔诚的信仰支撑着我们,在最严重的困难面前,也是虔诚的信仰帮助我们获得胜利。”
由真实人物改编的传记电影《血战钢锯岭》中,由安德鲁·加菲尔德饰演的德斯蒙德·道斯孤身一人,在冲绳战役中赤手空拳救下75位战友,在此过程中,他一直在心里焦急地默念: “P1ease,Lo1d,He1p me get one more.”(主啊,求求你,让我再救一个吧。) “One more,one more 。”(再多一个,再多一个。)梅尔·吉布森驾轻就熟地以他一贯的导演风格渲染着勇气与信仰的主题,可与《启示录》《勇敢的心》不同的是,这种真人改编的传记电影更能打动人心。有时候,相信神的存在并不是因为封建迷信,而是自己给自己订了一套合身的行为准则与思维方式。虽然别人会不理解自己的顽固不化,但正因为这种不寻常的偏执,我们才会去做一些别人不愿意做的事情,即使万劫不复,也会为完成使命而视死如归。
爱德华不仅仅如此。他热爱生活,哪怕生活不尽如人意,童心未泯的他总会设计出一个又一个精妙绝伦的故事来充实他或许平淡的人生。就像医生对威尔说的那样,同样是妻子生下威尔,现实是爱德华在外推销无法陪伴妻子的遗憾,而爱德华输给威尔的记忆是他为了捕获吞食他结婚戒指的大鱼给儿子做贺礼而耽误了时辰。医生说,我宁愿选择后者当作现实。
到这里,威尔终于理解了父亲,理解了父亲对他的爱。所以,在父亲弥留之际,祈求儿子说一个故事时,威尔握着父亲的手,成了像父亲一样讲故事的人。在威尔的故事里,父亲的癌症好了,他带领父亲逃出医院,来到了河边。像是提前预知到这一切的样子,父亲的老朋友们热情地欢迎他的到来。马戏团团长、巨人、连体姐妹花、诗人、战友、丰都镇的小女孩……在爱德华生命里留下足迹的每一个人,脸上都没有哀戚的表情,在欢笑声中向老友送别。威尔轻轻地将父亲放进河里。原来,父亲就是那条故事里的大鱼,父亲也成了故事里的人物。
我原以为影片就停留在这里。我小瞧了蒂姆·伯顿的鬼才。后来,在父亲的葬礼上,那些人,父亲故事里的人,真的都来了。原来他们真实存在,大鱼也真实存在。故事与现实,其实没有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爱德华很伟大,让自己成为连接它们之间的枢纽。他没有病逝,只是去了隔壁的童话世界,只要继续有人讲故事,他就从未离开。
“A man tells stories so many times that he becomes the stories, they 1ive on after him. And in that Way,he becomes immorta1.”(一个人不停述说自己的故事,让他自己也成了故事本身。故事在他死后继续流传,那样,他也变得永垂不朽了。)
